Nature | 机器人是解决老年人护理危机的解决方案吗？

用于老年人和早期认知能力下降的人的机器人分为两大类：服务机器人和社交机器人。服务机器人旨在帮助人们的日常生活，例如协助做家务或移动。然而，开发一种可以在家中导航并安全地与环境中的人和物体互动的机器人助手在技术上仍然具有挑战性。

因此，旨在提供陪伴和认知刺激的社交机器人在老年人护理环境中更为常见。有些是人形设计，旨在充当“智能”伴侣，进行基本对话并领导游戏和活动。其他社交机器人旨在模仿宠物，这些宠物可以以某种方式对人的声音和触摸做出反应。

动物（通常是狗）已被用于护理环境中，以帮助居民变得更加社交和不那么激动，并改善他们的生活质量。但是动物需要很多照顾，而机器人宠物则不需要。这种社交机器人最常见的例子是Paro。这个机器人不是狗，而是在日本设计的，看起来像一只小竖琴海豹。之所以选择海豹，是因为它既熟悉又平易近人，但它不是一种常见的宠物，所以人们不会立即发现它的行为与真实动物的行为之间的差异。Paro 通常用于为辅助生活设施中的老年人提供一种宠物治疗形式，在治疗期间提供陪伴并鼓励设施居民与工作人员之间的互动。

加拿大温哥华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痴呆症护理和老龄化创新（IDEA）实验室的创建者Lillian Hung于2017年购买了毛茸茸的机器人，用于温哥华总医院住院的痴呆患者。最初，她将其用于痴呆患者的团体治疗，并帮助那些在入院和出院期间沉默寡言的人。但随着时间的流逝，Hung 发现了 Paro 的更多用途。

在一个案例中，机器人帮助了一名事故和紧急情况下的病人，该病人正在殴打靠近他的工作人员，并踢了一名试图采集血液样本的实验室技术人员。“他患有需要诊断的心脏病，我们有两个选择：物理或化学限制他，或者让他一个人呆着，”洪说。这两种选择都不好。

相反，Hung把Paro放在男人的腿上。帕罗像从午睡中醒来一样转过头，睁开眼睛，抬头看着病人。这名男子问机器人最近是否吃过东西。当帕罗开始四处走动时，这个男人开始抚摸它。当他与 Paro 合作时，工作人员能够执行他们需要的测试。

“出于这个原因，我本来不打算使用机器人，但目前它很有用，”Hung说。“患者得到了高质量的护理和安全，工作人员能够完成他们的工作。”

2019 年，Hung 回顾了 29 项关于 Paro 在世界各地痴呆患者护理环境中使用的研究[1]。她发现该机器人的三个主要好处是：减少患者的负面情绪和行为，更好的社交参与以及改善情绪和护理体验。“对于一个身体虚弱且语言困难的老年人来说，机器人不会判断，”Hung说。“它提供了无条件的存在。不管他们说什么，总是很高兴听。

其他社交机器人的创造者认为，它们也可能对这一人群有益。2020 年，科罗拉多州丹佛大学的电气和计算机工程师 Mohammad Mahoor 构建了他称之为 Ryan 的人形伴侣机器人的第三次迭代，他于 2013 年开始研究。该机器人可以识别语音和面部表情，旨在通过与早期痴呆或抑郁症患者进行对话来帮助减少他们的社交孤立。Ryan还可以提醒人们服药，并可以引导心理和身体游戏。

“这些人大多是独居，情绪低落。我们希望改善他们的生活质量，“Mahoor说。“当你让居民参与进来时，他们会更快乐，他们的家人也会更满意。”

Mahoor与Ryan一起对辅助生活设施进行了研究。在一项研究中，六名早期认知能力下降的老年人被全天候接触 Ryan 4-6 周[2]。参与者报告说，他们很享受与Ryan的互动和对话，并且在那里感到更快乐。然而，他们没有报告说在与机器人交谈后感觉不那么沮丧，并表示这与与真人交谈不同 – Mahoor理解这种区别。“我们不是在取代人际互动，只是填补空白，”他说。

明尼苏达大学德卢斯分校的计算机科学家Arshia Khan也在努力证明机器人可以改善痴呆患者的生活质量。她说，人形伴侣机器人可以吸引和刺激人们，并降低焦虑和抑郁的程度。他们还可以通过领导宾果游戏和与辅助生活设施中的居民玩游戏来为护理人员提供喘息的机会。

在一项研究中，Khan和她的同事将Pepper和NAO（由东京软银机器人公司制造的两个人形机器人，然后由Khan专门编程）放置在明尼苏达州的八家疗养院中。在实施机器人之前和之后进行了调查。与没有部署机器人的养老院相比，与机器人互动后，有机器人的养老院的居民感到更快乐，更受照顾，更不累和沮丧[3]。

一些老年人也有顾虑。在 2023 年由 Berridge 领导的一项研究中，29 名患有轻度阿尔茨海默病的人被问及他们对机器人和其他辅助技术的看法[4]。他们主要关心的是隐私——他们想知道技术是否在监控他们——以及人际关系的丧失。大多数参与者表示，他们更喜欢朋友和家人的拜访和电话，或者社交郊游和活动，而不是机器人所能提供的东西。

在另一项针对通常精通技术的成年人的调查中，受访者将社交机器人描述为“令人毛骨悚然”、“操纵性”和“不道德”，并表示它们只提供亲密的错觉[5]。大多数人认为，人造伴侣不会让他们感到不那么孤独。

他们也对这样的想法感到不舒服，即如果他们缺乏自己知道的认知能力，照顾者可能会让他们相信机器人是一个真实的人。贝里奇说，这是一个伦理学家分歧的问题。有些人认为，如果这种信念能抚慰人们，那么欺骗，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无关紧要。其他人则认为它可能会利用极度脆弱的人群。贝里奇说：“人们一直担心撤回人际互动和触摸的可能性、不诚实和尊严受损的可能性，受过哲学训练的伦理学家会告诉你，这些都需要得到保护——即使人们缺乏自主权。

除了担心老年人及其护理人员可能对社交机器人感到不舒服之外，还存在关于这些设备效用的问题。

在 2022 年对 66 项伴侣机器人研究的荟萃分析中[6]，“远程呈现”通信机器人，辅助机器人和多功能机器人被用于支持痴呆患者，在伦敦大学学院研究痴呆预防的Clare Yu和她的同事发现，许多机器人普遍受到研究参与者的喜爱，并且可以在疗养院中使用。大多数研究报告说，机器人做了作者预期的事情：缓解孤独和孤立，减少焦虑，提高生活质量。但研究人员也注意到了重大困难。例如，帕罗（Paro）沉重，昂贵且嘈杂;人形伴侣机器人往往存在语音识别问题;远程呈现和多功能机器人很难使用。

Yu和她的同事也不认为这些研究的设计足以提供令人信服的证据，证明对痴呆患者有益。根据Yu的说法，许多研究没有将机器人与其他形式的护理进行比较，例如人类干预。样本量通常太小而无法得出结论，一些研究没有使用经过充分验证的结局，许多研究没有适当地随机分配他们的队列。因此，尽管在许多情况下看似积极的结果，但Yu和她的同事得出的结论是，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机器人改善了人们的生活质量，认知或行为。

“在我做这个荟萃分析之前，我真的很兴奋，”Yu说。“我认为机器人是将来可以用于痴呆患者的东西。她现在有严重的怀疑。“我认为它们是将来可以使用的东西，但不是现在。我们需要一些时间来做更多的研究，以便能够说它们绝对是有益的。

另一个 2022 年回顾[7]分析了帕罗的九项研究表明，海豹机器人可以改善痴呆患者的生活质量并减少他们对药物的使用。然而，作者同样通过指出他们分析的研究大多是低到中等质量的研究来缓和他们的结论，这意味着作者“谨慎地对Paro的作用做出积极的评论”。

2020年的一项研究[8]来自日本的一个研究小组甚至认为，通信机器人可能对一些痴呆患者有害。28名老年人，其中11人认知能力下降，接受了Chapit的治疗，Chapit是一种具有语音识别功能的毛绒玩具机器人，可以与用户一起玩游戏。在治疗前后对脑电图（EEG）活动和唾液皮质醇水平的测量显示，使用Chapit后认知能力下降的参与者的压力水平更高，但没有认知能力下降的参与者的压力水平更高。认知能力下降的人也报告说他们不喜欢与Chapit在一起的时光，而没有认知能力下降的人确实喜欢它 – 这一发现与EEG结果相匹配。

去年的一项研究[9]来自同一组的人使用脑电图活动来确定Chapit是否激活了参与者的后扣带回和楔前叶 – 大脑中影响反射，自我意识，想象力和预测的部分。在没有认知障碍的人中，这些区域通过使用Chapit被激活。然而，在认知障碍患者中，大脑活动没有显着变化。

随着疗效受到质疑，以及护理人员和潜在用户之间的抵制迹象，机器人在老年人护理环境中的广泛采用面临明显的障碍。“我觉得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大规模实。”Yu说。

她认为，首先需要进行更高质量的研究和能够显示明显益处的随机对照试验。然后，需要权衡研究结果与干预成本。“我不认为有人在进行经济评估，看看所花的钱是否值得我们获得的好处，”她说。

Mahoor 花了 600 多万美元才达到 Ryan 的当前版本。他有七个单位正在寻找买家。与他合作过的大多数养老院都买不起Ryan，因此该机器人也将通过每月1,200美元的租赁为10名用户提供。与此同时，Khan表示，她使用的机器人的基本价格为37,000美元，不包括软件，维护或培训和支持。这些成本引发了人们的担忧，即如果机器人被证明是有效的，除了资金最充足和最独特的养老院之外，它们将遥不可及。

英国纽卡斯尔大学（Newcastle University）的人类学家凯莱布·约翰斯顿（Caleb Johnston）研究了在人口老龄化的情况下使用机器人的伦理问题，他说，在包括英国在内的许多地区，社会护理长期资金不足，即使资金涌入社交机器人。他说，尽管“这些可能有助于社会和情感支持”，但该系统仍将依赖通常来自海外的低薪护理人员“来做杂乱的工作”。

贝里奇还认为，重要的是，随着技术的迅速改进，该技术应该帮助的人们的需求不会丢失。“我们是否与痴呆患者一起设计机器人，并为患者设计机器人？或者我们是在设计管理痴呆患者？“她说。“如果我们不对所针对问题的性质进行诚实的评估，我们就有可能破坏更广泛、更深入的解决方案。”

“有很多炒作，”她补充道。“我想说的是，这往往会推动批判性的质疑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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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 Hung, L. et al. BMC Geriatr. 19, 232 (2019).

[2] Abdollahi, H., Mollahosseini, A., Lane, J. T. & Mahoor, M. H. in 2017 IEEE-RAS 17th Int. Conf. on Humanoid Robotics (Humanoids) 541–546 (2017).

[3] Khan, A. Alzheimer’s Dement. 19, e078649 (2023).

[4] Turner, N. R. & Berridge, C. Inform. Health Soc. Care 48, 387–401 (2023).

[5] Berridge, C., Zhou, Y., Robillard, J. M. & Kaye, J. Front. Psychol. 14, 1106633 (2023).

[6] Yu, C., Sommerlad, A., Sakure, L. & Livingston, G. Ageing Res. Rev. 78, 101633 (2022).

[7] Wang, X., Shen, J. & Chen, Q. Int. J. Nurs. Knowl. 33, 29–39 (2022).

[8] Goda, A., Shimura, T., Murata, S., Kodama, T., Nakano, H. & Ohsugi, H. Gerontol. Geriatr. Med. 6, 2333721420969601 (2020).

[9] Goda, A., Shimura, T., Murata, S., Kodama, T., Nakano, H. & Ohsugi, H. J. Clin. Med. 12, 4818 (2023).